第88章(第2页)


    既然他回来了,那其他的俘虏呢?
    &esp;&esp;樊骁仿佛看懂了他的心思,立刻说:“我们最后这批俘虏二十五人,都活着。
    当天我们攻打城墙时被守城的士兵打落墙头,掉进护城河里,清醒过来。”
    &esp;&esp;雨淅淅沥沥地下着,一如曾经。
    &esp;&esp;叶铿然突然想起,那日也是雨声淅沥,将军的左手与右手对弈的情形——那一枚枚棋子在那人掌中,不是弃子,那一个个名字在那人心里,不曾忘记。
    &esp;&esp;叶铿然的喉头突然有些发紧,将军将鄯州城交给自己时,原来已经料到吐蕃攻城的最后杀手锏,就是那批死士……
    &esp;&esp;所以,他才在护城河中投入了龙涎。
    &esp;&esp;——能让人摆脱鬿誉控制的,不是龙血,是龙涎。
    &esp;&esp;当初,将军带着叶铿然从陇右到楚地所行经的线路,从河州到商州,再至复州……一路上,他把鬿誉之祸可能爆发的消息,与龙涎一起,送给了十二城刺史。
    &esp;&esp;那段旅程,初初看上去不过是将军大人心血来潮,就像棋局上可有可无的闲子。
    一开始,叶铿然以为他无聊;后来,发觉他以退为进避开李林甫的锋芒,落子精妙;最后才骤然惊觉,他行棋之险,纵横天下的谋略与担当。
    &esp;&esp;风雨如晦的夜,正是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过去的,叶铿然心底的风雨,也是那时放晴的。
    &esp;&esp;“说自己从来没有恨过,就太虚伪了。
    但是,在恨意最盛的时候去做的事情,事后十之八九要后悔。”
    &esp;&esp;那日,一缕晨光落在将军脸上,显得漫不经心却光明坦荡,“即使不能原谅,至少也要做到再等一等。”
    &esp;&esp;那人伸了个懒腰,笑眯眯地说:“而且我太懒了,记性又不好,噩梦应该忘掉吧?忘掉了,才能相信人生还有美梦。”
    &esp;&esp;他只说浮生一梦,不说宠辱沉浮,也不曾提及自己扛在肩上的责任——
    &esp;&esp;只因真正的誓言,无需宣诸于口。
    &esp;&esp;一人一肩一天下。
    &esp;&esp;一城一池一盛世。
    &esp;&esp;无论在陇右,还是在整个中原大地,乱象若起,史书不过一笔带过,于百姓来说,却是无数个真实的日夜。
    &esp;&esp;也正是为了这无数个真实的日夜,他甘愿粉身碎骨,九死一生前往楚地。
    &esp;&esp;叶铿然眼中温热,缓缓问:“将军呢?”
    &esp;&esp;一时间,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奇怪,叶铿然皱眉环顾四周,突然发现哪里不对……屋子里挂着白幡,樊骁与三兄弟也都穿着白色。
    &esp;&esp;“将军人呢?军中出了什么事?”
    叶铿然心中莫名一悸。
    &esp;&esp;这次,几人没有说话。
    樊骁眼底布满血丝,似乎拼命压抑着什么,三兄弟嘴一瘪,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!
    叶铿然脸色惨白推开他们,跌跌撞撞冲到门口——
    &esp;&esp;三军俱缟素,哭声汹涌如海。
    &esp;&esp;尾声
    &esp;&esp;《开元稗史》记载:
    &esp;&esp;唐开元二十九年,吐蕃大军四十万犯陇右,大将军裴昀率军八万迎敌,用兵奇诡,身先士卒,不幸身中流矢而亡。
    六军恸哭,缟素绵延数里。
    &esp;&esp;此后十年,吐蕃骑兵岁犯然不敢深入。
    偬哈赞兵败遂失人心,后娑悉笼腊赞继位。
    陇右成大唐粮仓,胡汉相融,繁荣空前,司马光纂《资治通鉴》,曰:“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”
    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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