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5节(第3页)


    除了经济利益之外,三吴世族还把控着不少村县的俗务与教化。
    所谓“皇权不下县,下县惟宗族,宗族皆自治”
    1。
    在江左,这些县下宗族,实际上都或多或少地处于三吴世族的控制和盘剥中。
    可令郗归气愤的并非只有这些。
    更令她感到无法接受的是,这些朝堂之上的大人,口口声声为了社稷江山,可却能一次又一次地,在一个又一个具体的决定中,将生民百姓置之不顾。
    谢瑾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为了江左,为了社稷百姓,可那些三吴之地的贫民,难道就不是江左的臣民吗?
    他说从来如此,可从来如此,难道就是正确的吗?
    还是说,这些披着官袍的政客,实际上本就是一个个骄矜的世家子弟,他们享受了锦衣玉食的生活,感叹着书本里的民生多艰,可到了真正需要做决定的时刻,他们却不爱任何一个具体的下民!
    “终究是不一样。”
    郗归喃喃说道。
    谢瑾扶着郗归的肩膀,让她面向自己。
    他用自己的额头贴着郗归的额头,温柔而小心地问道:“什么不一样,阿回?”
    郗归看着谢瑾,看到他瞳孔中清晰地浮现出自己的面容。
    眼波荡漾,人影亦如镜花水月。
    佛说三十二相,皆是非相,皆是虚妄。
    她多么希望,自己在江左所经历的一切,都不过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。
    梦醒之后,她还会回到那个曾经生活过的时代,过那种属于她自己的,没有如此富贵、却令她无比安心的生活。
    可她回不去了。
    泪水渗了出来,郗归眨了眨眼,看到谢瑾眼中的自己变得模糊。
    她说:“终究是不一样,不一样的世界,不一样的你我。”
    郗归说完这句话,无力地后退了两步,缓缓摇了摇头,拒绝谢瑾的搀扶,踉跄着向卧房走去。
    “赌书消得泼茶香,当时只道是寻常。”
    2
    谁能想到,那样平凡的现代生活,她却再也回不去了。
    谢瑾怔愣地站在原地,看着郗归脚步踉跄地撞在帘幕上,然后绕过重重帷幔,跌跌撞撞地走向了他看不见的地方。
    他们明明离得很近,可他却觉得很远很远。
    是他做错了吗?
    可政治本来就是权衡。
    两害相权,取其轻。
    细民百姓,如何比得上朝堂大局呢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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